广东省律师协会原副会长、法制盛邦律师事务所主任陈卓伦行贿案与佛山原律师协会会长、华法律师事务所主任周荣炽行贿案，撬开了“勾兑律师”的冰山一角。勾兑律师并非没有技术，他们许多人业务能力一流，只是他们更多是依靠利益输送而不是技术服务。技术律师与勾兑律师有多处不同，本文就刑事辩护律师为例展开分析。

技术律师的宣传，多半是“案例为王”，会“晒”一下自己办理的经典案件，特别是把自己的法律意见书、辩护词作为宣传重点。技术律师靠的是“实打实”的辩护技巧来取得辩护效果，他们不担心自己的办案文书“泄露”。勾兑律师的宣传，只会宣传案件而不是案例，只能宣传自己办理了那些“大案要案”，但办案细节不便于吐露，更不能“晒”法律意见书与辩护词，牵扯出办案人员就是“引火烧身”。更多的勾兑律师只会“晒”自己的各种社会头衔与官方荣誉，经典案例要么没有要么藏着掖着，“闷声发大财”避免被惦记。

技术律师的案源主要是两种，一种是客户转介绍，另一种是同行介绍。客户转介绍，说明客户信任律师的能力与品行；同行介绍，说明该律师办理案件的能力得到业内认可。这两种案源客户，关心的是律师技术指数，“我办过这类案件”是技术律师的杀手锏。勾兑律师主要案源是“熟人介绍”特别是领导介绍或办案人员介绍。这种案源也意味着“勾兑律师”往往是在当地办案，不能脱离“地方保护半径”。那种跨区域办案的律师，即使要“勾兑”也必须与当地律师合作才能避免“水土不服”。

技术律师的“卖点”是业务能力，与家属交流单刀直入，拿出手的是案件分析与逻辑推理。技术律师柜子里摆满各种书籍与卷宗，他们需要展示自己的“冲锋陷阵”能力。勾兑律师的“卖点”是人脉资源，与家属交流会有意无意透露自己与某领导或某警察、检察官、法官私交不错。勾兑律师柜子里，则会摆满各种与领导的合影、官员题词、官方荣誉证书，他们需要展示自己的“折冲樽俎”能力。

技术律师的“真言”是“ 法治在进步”，办案习惯据理力争，找出一堆法律法规、参考案例、参考论文来说服办案机关。技术律师拿得出数页甚至十数页、数十页法律意见书，那是他们能力的体现与劳动成果的物化。技术律师认同“有理走遍天下”，裁判文书上网、终身负责制、错案追究制让办案机关越来越认同律师专业能力。勾兑律师的“真言”则是“中国不是法治社会”，当然是领导说了算。办案人员也是人，岂能没有私心？那么多错案，真正被追究的有几个？哪个猫儿不偷腥哪个官员不贪心？

技术律师闲谈时，总会不经意间谈到自己办理的案件，向身边的人透露自己如何通过技术辩护争取到无罪或轻罪判决。技术律师对于如何会见、如何阅卷、如何询问、如何质证，甚至如何撰写法律意见书、如何提交辩护词，都是一套一套，他们往往都是写作高手，“学者型律师”是他们最高荣誉。勾兑律师闲谈很谨慎，尽量不涉及自己的办案，更多是自己如何做公益如何交朋友，“守口如瓶”是他们的基本职业操守。当然，偶尔有几个“不勾兑”的普通案件，则可以拿出来津津乐道一番，他们内心深处其实也认可“技术辩护”。

技术律师的文卷，不惜尽情展示自己的业务能力。从代理方案到法律意见，从不予羁押申请到庭前会议申请，从庭审辩护词到补充辩护词，技术律师的文卷不厌其繁，洋洋洒洒数千言甚至数万言。对与卷宗，技术律师必然会自己先阅读一遍，然后才交给助理做摘要。勾兑律师更多会把阅卷任务交给助理律师或律师助理。他们也会有法律意见、申请书提交，但往往是简单一两页纸，没有技术律师那种对文字锤炼的执着。委托人对技术律师“明白消费”，对勾兑律师则是“高深莫测”。

技术律师口耳相传，更多是如何办案如何辩护。即使是法官、检察官、警察，提到某技术律师更多是对他业务能力的佩服，当然也有他“不识时务”的倔强。这些律师去办案机关都会得到尊重，毕竟办案人员内心也有法律人情节，与这些律师打交道也是在替身自己业务能力、规避冤假错案风险。勾兑律师在大家口耳相传中，更多是他们赚到多少钱，甚至会取消某领导如果“进去了”某律师可能要去自首。这些律师去办案机关也会受到客客气气招待，但更多是礼节性，普通办案人员并不愿意与他们交往太多。

作者：余安平  广东卓凡（仲恺）律师事务所

来源： 作者投稿